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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四章

        第八百四十四章

        忙忙活活三天,尔芙一睁眼睛就赶着挑选适合丫儿的嫁妆,闲暇散步的时候,还要安排其他宫人的去处,小脸眼瞧着就瘦了一大圈,不过就算是她这么忙活,还是没能赶在赐婚旨意正式送达礼部之前搞定这些琐事,眼瞧着凌柱府上的伊尔根觉罗福晋来接人,她略有些抱歉地看了眼青黛和丫儿,将还没有处理完的嫁妆单子交给了随伊尔根觉罗氏一块过来的苏培盛手里,轻声交代道:“之前我给四爷送了信,这些事,他心里都有数,你把这嫁妆单子一块带回去,让他找个得力的人安排妥当,千万别耽搁了丫儿这些丫头们的好事。笔趣阁Ww  W.ΩbiqUwU.Cc”

        “奴才记下了。”苏培盛恭声应道。

        尔芙闻言微微点头,又去紫月阁看了看睡着的米团,这才忍着眼泪和伊尔根觉罗氏坐上了去钮祜禄凌柱府上的马车,望着窗外越来越远的皇庄,她的心里苦涩极了,暗道:自己得是个多么不称职的额娘,孩子才那么点大,连人都不认识就交给旁人照料着,有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可是自己又偏偏没有能力拒绝康熙帝和四爷安排好的这一切,或者说是自己并不想拒绝吧。

        想到这里,她幽幽叹了口气,悄悄掩去眼角的泪珠子,转过头故作轻松地向伊尔根觉罗氏福晋询问着钮祜禄凌柱府上的一些琐事,免得进了府两眼一抹黑的让人瞧了笑话。

        伊尔根觉罗氏也是女人,更是母亲,她哪会不明白尔芙心里那种母亲离开孩子的痛苦,她笑着拍了拍尔芙交叠在膝头的小手,柔声开解道:“你和四爷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这点点小磨难,算不得什么大事情,再说孩子交到有经验的嬷嬷身边照顾,你还怕她精心照料着,这对嬷嬷来说,那可是一场天大的福气,她定然会将咱们小米团当作活菩萨似的恭敬着。”

        尔芙想着在现代看到的新闻里,那些背着雇主偷摸虐待孩子的黑心保姆,这心里头是真的放心不下来,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和伊尔根觉罗氏诉苦,只在心里头担心,可是现在伊尔根觉罗氏都主动搭茬,她也想要找个说话的人,便也就放开了,她瞧着嘴角噙笑的伊尔根觉罗氏,抿了抿唇,叹声道:“小米团太小,便是受了委屈都不会说,我真怕她会……”

        “你就是糊涂了,不信你听额娘和你说。

        这小米团就算是住在庄子上,身边也绝对不可能就奶嬷嬷一个人跟着吧,旁边除了做洗涮的小宫女,还有跑腿的小太监,如果没有旁的意外,这些人都是要一路陪着小阿哥长起来的,可是小阿哥是喝着奶嬷嬷的奶水长大的,天生就会和奶嬷嬷更亲近些,有奶嬷嬷在前面当着,这些同样伺候小阿哥长大的宫人就没有出头之日,那些人和奶嬷嬷就是天生的对头,他们巴不得奶嬷嬷犯错,这样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送走奶嬷嬷了。

        你想想,有这群人在旁边盯着,哪个奶嬷嬷不尽心。

        何况你家四爷为了让奶嬷嬷更加尽心伺候小阿哥,连奶嬷嬷家里头没断奶的小孩子都接到庄子上了,你说说哪个亲娘不疼孩子,奶嬷嬷就算是不冲着旁的,单单是为了自家孩子能在庄子上过得舒坦些,也要好好照顾咱们米团不是……

        你说额娘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这些事,尔芙也是明白的,只是她太担心孩子,一时忘记了,有了伊尔根觉罗氏在旁劝解,她也就放开了,不过想念孩子的心思是一点都没有减轻,她都有种冲动要将小米团带到凌柱府上,不过她也只能想想就算了,毕竟她要真是这么做了,那才是真的害了小米团呢!

        随着赐婚旨意正式送达礼部、宗人府,传喻朝堂,那些来往应酬的宾客故旧,还有朝上朝下那些喜欢迎高踩低的势利眼,怕是要堵得凌柱府上推不开门的,她这个未来的四福晋也一定不会有个清静的工夫,要是凌柱府里头有小米团这么个小阿哥在,定然瞒不住其他人的眼睛,到时引来四爷府其他女眷的注意,米团死都得算是白死了,毕竟皇家绝对不会承认未嫁进四爷府的她已经生下米团这个身负爱新觉罗血脉的阿哥了。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要抓紧赶到凌柱府上,吸引旁人注意。

        尤其是在经历了百合和小巧、玲珑这些人闹出来的一桩桩事情以后,她就更加害怕,只有当米团在四爷府里过了明路之后,她才能暂时松口气。

        凌柱府就在北新桥附近,邻近住的都是镶黄旗旗下眷属。

        虽说宅邸距离紫禁城有段距离,并不是那么贴近权力中心,算不得什么繁华地段,位置却也不算偏僻,且清静,方方正正的五进三路大宅子,后面还有一处亭台楼阙、小桥回廊俱全的小花园,绝对称得上是一处正经不错的产业,这也有赖于凌柱祖上是正经有大功勋的战将,这才能在内城置办下这么一处祖宅,不然就这么好的宅子,便是比起四爷的亲王府,也真是不差什么了。

        进了府,伊尔根觉罗氏领着尔芙坐着小轿,绕着凌柱府上走了一圈,将各处和尔芙介绍了一遍,又领着尔芙见了见府里头各处的管事婆子,这才送着尔芙回到了翻新整修过的芙蓉园中。

        重新修整过的芙蓉园,比原来大了不少,足足两进,虽然面阔小了些,只有三间,厢房也都是一间半的格局,但是前前后后的房间并不少,足够尔芙领着伊尔根觉罗氏安排好的婢仆住下,领着尔芙在上房转了转,伊尔根觉罗氏看着已经坐在太师椅上还有些愣神的尔芙,指了指各处摆设的酸枝木家具,笑着打趣道:“这里的家具都是四爷叮嘱人送过来的,说是你以前用惯的,你瞧瞧,可还满意?”

        “他平素那么忙,哪有空操心这种小事,怕是都是底下人想要讨好我这个没进门的福晋安排的吧。”尔芙脸色红囧的替四爷辩解了一句,她是真的不相信四爷会操心这种琐事,毕竟朝堂上下的事情就足够四爷应付了,没瞧见四爷都好些日子没往小汤山走动了,兴许早就忘记小汤山里,还住着她这么个女人了吧。

        伊尔根觉罗氏瞧出尔芙眼里的落寞,抬手指着内室里摆着的妆台,低声补充了一句,“这可不是那些手下人能安排好的,那天是四爷亲自领着马车过来安排的,那里还有一封他留给你的信呢,说是最近他现有人一直盯着前院的动静,不好往小汤山那边多去,又不好安排人给你送信,特地留在妆台的抽屉里了,那钥匙就藏在你平素藏东西的地方,让你过来就告诉你呢!

        好了,该交代给你的事情,额娘都转告你了,便不陪你了。

        晚上酉时正在前面的飘香阁给你摆接风宴,你记得到时候过去,也好早点认识认识你两个弟弟。”她瞧着尔芙坐不住的样子,笑着丢下最后一句话,摆了摆手,示意尔芙不必送出来了,迈步走出了芙蓉园,回到正院那边去安排晚上的事情了。

        尔芙站在上房廊下,目送着伊尔根觉罗氏走远,打了要上前伺候的婢仆,迈步进了内室,撂下金钩挽着的轻纱窗幔,这才如同一只上蹿下跳的小猴子似的找着四爷说的藏在老地方的钥匙,折腾出了满身是汗,这才红着脸从床前摆着的脚踏背面,找到了那枚小巧的铜钥匙。

        “真是幼稚。”掂着手里头的铜钥匙,尔芙咬唇笑骂道。

        还记得那时候是她第一次有孕,闲来无事就和玉清她们瞎聊,听玉清说起她们家乡的风俗,说是妇人有孕的时候,要是把男子用过的小物件藏在最常接触到的地方就能借着男子身上的阳气,顺利熬过生产难关,照说她是不会相信这些的,可是听玉清说的肯定,她对于古代的落后医术也没什么信心,便相信了这些,只是她藏东西的地方很另类,居然四爷身上带着的一枚扳指,偷偷藏在了罗汉床前摆着的脚踏底下了,谁让她觉得自己个儿每日都坐在窗边,哪里都不如罗汉床前摆着的那张脚踏和身体接触得多。

        最可怕的就是就在她藏东西的时候,四爷进来了,正巧瞧见她大着个肚子跪在罗汉床前,那是她第一次瞧见冷静古板的四爷脸色大变地冲过来,也是她第一次被四爷罚写大字,谁能想象得到一向不爱言辞的四爷会如同废话篓子似的碎碎念到大半夜,反正那会儿她觉得这事挺有意思的,四爷也觉得跪在地上往脚踏底下藏东西的自己挺好笑的,这事就这么成为了两人印象中最深的一件事。

        不过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四爷会将妆台抽屉的钥匙藏在那里,她要不是满屋子都没找到钥匙,绝对不会想到脚踏下面去的,真不知道那会儿她是得有多蠢,居然会舍弃身边那么多触手可及的地方藏东西,选择一个摆在地面上的脚踏藏扳指,弄得已经弯不下腰的自己个儿要跪在地上藏,想想就觉得脸红……

        唠唠叨叨地泄掉心里的不满,尔芙拿着金灿灿的钥匙,迈步来到妆台前,咯噔一声打开了妆台抽屉上挂着的小铜锁,拉出了抽屉。

        小小的抽屉里,放着一个朱红色绒布的锦盒和一个落着尔芙亲启字样的封信,她随手将信封放在一边,先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整套流光溢彩的赤金镶红宝石凤穿牡丹的头面。

        她眨巴着星星眼,伸手拂过顶簪上那颗足有鸽子蛋大小被十余颗粉钻如众星捧月般围绕着的菱形红宝石,口干舌燥地舔了舔舌头,顾不上看信就往鬓边簪去,不是她太贪慕虚荣,实在是这饰漂亮得不像话,眼瞧着铜镜里点点璀璨夺目、流光溢彩的光芒,臭美了好半天,终于恋恋不舍地取下了簪,放回到了锦盒里,重新拿起了那封丢在旁边的书信,细细打量起来。

        信封口是压着四爷私印的蜡油封口,瞧着没有开启过的痕迹。

        尔芙从间取下簪子,轻轻划开一角,剥掉了蜡油封印,双指并拢,取出了里面装着的信纸,看着四爷熟悉的字体,看着信上字字真切的思念,她红着脸轻啐了一口,忍着羞涩继续看下去,“这男人是不知道跟谁学坏了,居然学会说这些个甜言蜜语了,反倒是不如以前那些个言语平实的书信瞧着贴心了。”

        “外面谁在,进来个研墨的。”尔芙虽然刚才和芙蓉园里当差的一众婢女,却也记不住谁是谁都叫些什么名字,又是个习惯了让人伺候的,她迈步走到书房,瞧着空空的笔洗和砚池,拧了拧眉毛毛,望着虚掩着的房门,朗声唤道。

        不待尔芙话音落,门口就响起了一道细碎的脚步声,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一袭碧色褂子长裤的小丫头就低着头进来了,她规规矩矩地对着尔芙行了个礼,恭声道:“奴婢诗兰,格格有何吩咐?”

        “会研墨么?”尔芙笑着让她上前,轻声问道,这都是伊尔根觉罗氏福晋给丫头们取的名字,她品不出好坏,觉得还算顺嘴儿就也没给她们另外赐名,只不过她也是真记不清楚谁都叫什么就是了,眼瞧着诗兰挺懂规矩的,模样也算清秀,便着重瞧了她两眼,总算是将脑子里的那些名字和人对上了号。

        “奴婢会研墨,还粗识几个字,所以福晋就让奴婢专门伺候格格笔墨了。”诗兰闻言,才又要屈膝行礼,便被尔芙挡了下来,她微微有些脸红的恭声答道。

        尔芙笑着点了点头,细声道:“一会儿你研完墨就先出去吧,另外把这笔洗里的水都装好,再把咱们院里头伺候的婢女都叫过来给我瞧瞧,我还真是谁都认不出来呢!”

        “奴婢记下了。”诗兰手下的动作不停,笑着应道。

        她之前还担心这位从未见过的二格格不好伺候,没想到是这么个随和的性子,她可得好好表现着,争取能随着二格格一块嫁过去四爷府,那到时候她就算是彻底摆脱奴籍了,哪怕就是落在包衣旗,也总好过做个签了卖身契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