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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撄宁离开,夏极并没有特意通知魙希、潘朵或是艾莉将其直接抹杀。

        一个小小的破虚境还不值得他如此严阵以待

        现在的龙藏洲已经有不少蛰伏的真正强者,譬如百兽,对上这位所谓的上仙,就未必会败亡,而被灌顶了《黑宴印》的他,再假以时日,通过吞噬获取更强力量,即便不突破,也能匹敌这些破虚境高手。

        以武入道固然是一条路子。

        但是强化身体,来激活身体潜能,甚至达到进一步的唤醒神魔血源,也未必不是强者之路。

        只是这样的道路,是被名门正派视为邪路。

        同样是变强,何来正邪之分?

        除了变强道路之中屠戮的人之外,更多的则是他们在恐惧人体内藏着的神魔血源。

        所有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强者,无论佛尸道哪一脉,怕是都不愿意混沌世纪的那些过时的魔神们再次出现,对他们指指点点。

        所以,任由这样一个早已入内的“异数”,夏极并不以为意。

        当然,若是洛撄宁自己去无尽之海,想要返回,那么无论她遇到魙希,还是潘朵都是必死无疑。

        其区别无非是以血灌溉葡萄庄园的果子,还是被那只黑色的恐怖乌鸦分尸啄食。

        在这上仙请辞后。

        夏极转头正色看向自家外甥,沉吟道:“洛师虽然暂时告别,但她所教授的功课也不可落下,每日日出之前,我会吩咐你月姨或是香姨带你来山顶,盘膝入道,吸收这昼夜交接的天地精华,同时沉静心绪。”

        虽然夏极并非佛尸道三脉,但是这些东西,他想都无需细响,就可以随手拈来。

        夏炎震惊的看着这位舅舅,一时间愤怒甚至压过了恐惧。

        我...我还是个孩子啊。

        夏极静静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洞悉了他的心思,事实上孩童的心思单纯的很,从神色就可以很快判断出,一目了然。

        但是他却没有丝毫怜惜,继续道:“卯时修道汇日月精华,辰时诵读经典道义,巳时我会出现,来教你基础功法。午时、末时休息,未时,申时,酉时继续晨时的功课。”

        夏炎已经彻底震惊了...

        但是这位恐怖的舅舅,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打算,而是继续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人上人并不易做,因为你肩上所背负的是更多的重量。

        它们可以成就你,也可以毁了你。”

        夏极注视这为这位外甥,说着一些自己都觉得不以为然的话。

        夏炎却是被吓得连撒娇都不敢,而心里也是隐隐觉得在这座山上,再也没人可以拯救自己了。

        当夜。

        西风吹霜。

        院落里,江南月有些无奈道:“大佬,炎炎才一岁多,而且他不过是个人类呀。”

        树叶间倾泻而下的月光把两人身影拉长。

        夏极穿着雪白掌教长袍,站在这冰轮的光辉下,凌风而立,侧脸坚毅,线条坚硬柔和的恰到好处,沧桑而年轻的瞳孔,不翘也不耷拉的嘴唇,使人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够。

        就如同用历史长河的水流酝酿出的一坛美酒,还未揭封,便已浓香四逸,令人沉醉。

        面对江南月的疑问,夏极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示意他已经知道了。

        然而,他心里却是同时对这“运势之子”充满了一种奇异的情绪。

        短短数月,竟然就可以让江南月,这曾经被西山巨狼养大,被关押在初隐,又被劫至紫薇关下,活了至少数十年的怪物为之求情。

        长大后,应该能迷倒不少女孩子吧。

        江南月见夏极一副不以为然的目光。

        咬着嘴唇,地下了头,转身走了几步,忍不住又道:“天色未明,便登山,炎炎吃不了这种苦...大佬,要么让天色亮了再去吧,以前那什么上仙也是这么要求的。”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便感到一股极强的力量撞击在她柔软的腹部。

        剧痛传来。

        旋即,她倒飞出去,撞击在身后的巨树上,灰尘散去,她耷拉着头坐在树下,嘴边流出了两条血线。

        “没有下次了。”武当掌教的声音远远传来,灌入江南月耳中。

        扎着逗猫辫的少女眼神黯淡,轻轻吐气,强忍着从腹部传入五脏六腑的疼痛,以及那平静到近乎恐怖的声音,恭敬回应了一句:“是。”

        当她返回晴照峰时,小心的推门而入。

        屋内的炎炎和景香应该已经熟睡了。

        她不想惊动两人,更不想被两人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

        但刚掩上门,一个稚嫩的声音却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月姨,你怎么啦?”可爱的小孩正站在院里,月色里,江南月面如金纸,苍白憔悴的很。

        夏极的这一击,虽然留了情,但却也不是江南月可以承受的。

        江南月疲惫的一笑,然后整个人扑倒在院落里。

        ——

        次日,清晨。

        武当的悬崖,快两岁的孩子愤怒地对着静坐的男人哭闹。

        “坏人!坏人!”

        “为什么打月姨?”

        “月姨一定是为我求情,你为什么打她!”

        夏炎虽然还不过是个娃娃,但是生长极快,看起来竟如四五岁男童的模样,而头发倒梳,扎了个可爱的小细辫,拖在身后。

        此时随着他发泄式的大吼大叫,而晃动着。

        夏极盘膝而立,眺望远处云海重重,弧月长刀放在膝上,雪白掌教长袍烈烈作响,如惊涛拍岸而卷起的那千堆雪。

        自家外甥的愤怒并没有让他丝微的情绪波动。

        他只是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你怕苦为难,你月姨何必为你求情?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太废了。废到连她都不相信你可以坚持,所以才会偷偷来找我,希望可以为你减负。”

        夏炎顿时愣了下来。

        夏极继续道:“可是我不会为你减负的,不管你懂不懂,我都会把你当做大人一样对待。

        你是我姐姐的儿子,也是我的外甥,我希望的...是你可以站到这片大陆的巅峰,而不是在一隅之地,作孩童姿态撒娇耍泼。”

        夏炎想了想,艰难的组织着语言,进行反驳道:“可是...很多小道童,他们都还在玩呢。他们都比我大。”

        夏极摇摇头道:“你们不一样。”

        说完之后,就不再解释。

        而留下夏炎静立在风中。

        这小小的娃,第一次感受到了伤感的情绪,这情绪从灵魂深处奔袭而来,让他无所适从。